不得不 多勇敢那麼「一點點」 —塵燃女孩的900 天告白
2018-06-13
【圖 . 文 / 寶瓶文化】
2015年夏天,八仙塵燃那驚天一爆,猶如戰爭虐境,碎裂了許多人的青春與夢想,也包括當時24歲、曾經擔任新加坡酷航空服員的陳寧。全身燒燙傷高達58%,兩度病危,陳寧雖從死神手中逃脫,但在送達醫院,置放尿管那一刻開始,她的身體不再屬於她。從小到大,透過爸媽的保護、學校的教育、從朋友及情人身邊學到的事、為了成長所積累出的思考及自我對話,這座原本偌大且逐漸穩固的金字塔堡壘,卻在六月二十七日晚上八點三十二分那一瞬間,被砍得七零八落,只剩下生理需求孤零零在原地。家人一口一口餵飯,如廁在床上進行……完全失去生活自理能力的她,退化為一個比幼稚園還不如的孩子。她還活著,但很痛苦。根本無力將金字塔的上層拼裝回去,只是想哭、想依賴、想要快點好。過完一天,算一天。
復原路漫漫 傷友互打氣「換藥」、「焦痂切開」、「清創」及「植皮」等手術,陳寧從陌生到熟悉。當止痛藥都失效,她僅存的武器,是無盡的深呼吸及忍耐。入院三十七天後的下午,物理治療復健的廖老師來敲她的房門。兩個月前如呼吸、吞嚥、喝水般簡單的事情,現在因為臥床太久,雙腿萎縮變得骨瘦如柴,撐不住她的上半身,邁不出下床後的第一步,她得像一個不足歲的嬰兒,重新練習站立和走路;每次走完雙腳都會大噴血,又感覺到十分充脹而難受,五分鐘就累得倒回床上。在那個當下,陳寧意識到,這條燒燙傷復原的路不是保了命、出院後就能告終的,即使心理準備好了,身體也不保證能跟得上的歪斜日子,才剛要開始。
接近在醫院治療的尾聲時,整個三總41 病房,從起初走道上只有醫護人員與焦慮的家屬,到慢慢開始出現了傷友。病房不再只有晨起的尖叫聲,還多了些盼望。躺著的人,想要向已經站起來的人看齊;而站起來的人,看到了同伴,原本互為平行線的生命們,就此產生了交叉連結,相互獻上「一定要一起更好」的鼓勵眼神與加油聲,這讓人心中很暖和,剛好與又刺又痛的雙手雙腳對比,產生出十分強烈的違和感。
愛要及時 把握當下 生命課題 要勇敢經驗而終於脫離險境出院後,復建如另一座人間牢籠,疤痕增生像頭永遠吃不飽的野獸,爬滿全身。日與夜,排山倒海的熱癢、刺痛……這些,如果都像巨浪一樣,將她一再往地獄裡推,那麼,讓她一直掙扎求生的是:媽媽:「一輩子不結婚也無所謂,永遠在家當女兒……」爸爸:「我們會一直陪著妳走……」男友:「讓我們一起習慣傷疤……」住院時,妹妹無悔照顧她兩個半月。
她被愛的力量牢牢地托著,開始思考『如何把家人帶離充滿淚水與折磨的生活』。對陳寧來說,書寫《15 度的勇敢─ ─ 塵燃女孩的900 天告白》,並非試圖加深大眾對於無常的恐懼,而是傳達「愛要及時」及「把握當下」是生命中多麼重要的兩件事情。因為碰上了塵燃意外事件,才不得不勇敢那麼「一點點」而已,每一個人皆充滿著連你也不知道的韌性。從現在起,除了讓好事豐富,也請允許壞事美妙你的人生!生命的課既然鐘聲響起,那就姑且相信自己足夠勇敢和智慧,慢速地去經驗,去遇見未來那個靈魂更為寬敞的自己。
「接受皮膚會留下傷痕,是我唯一的讓步。」在經歷翻天覆地的人生巨變後,因為曾經幾乎失去所有,如今的陳寧,更容易看見幸福,她也相信,自己會愈來愈喜歡自己,連同身上的傷疤一起愛。一如她在instagram 上所寫:2015 年,變了調的夏天,將永遠記得,但絕不受困。I will be back !